西里斯没有做错。哈利很清楚地告诉自己。他一点儿错都没有。他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他的咄咄逼人没有错，何况他可能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可是他仍然能感到烦躁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在他的体内逐渐生长。
“……要是那样的话，那我会帮你的。”
“不管你知道这之后想做什么——告诉詹姆他们我是个骗子也好，拒绝我加入你们也好，我都真的无法告诉你，西里斯。”哈利苦涩地说，“不管你要从我身上寻求的答案是什么，我很确信，那也是我正在寻找的答案。我之所以去图书馆就是为了解开我自己身上的秘密。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的事情，我不能给你回答。”
“我现在不能对你说。”哈利轻声地说。
在因为这个下意识地责怪他的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混蛋。
哈利因为他这个忽然的要求张大了嘴巴。他愣愣地看着西里斯，像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种自私至极的想法几乎让他对自己感到恶心。哈利挫败地想到自己真的是变成了一个恼人的混蛋。他责备眼前的西里斯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背负着父母的死亡出生，又命中注定和伏地魔两者存一的命运，不知道他从来没有享受过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仅有的七年都用来不停地从黑魔王和他们手下的追杀与算计中逃命。
即使他们明明就是一个人——那又怎么样呢？这个人并没有像他无条件地爱着他，保护他，接纳他。他怀疑他，提防他，想要挖穿看透他的一切，不让他在他的面前留下任何秘密。可是他却不了解他。
哈利驱逐豌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明明就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说完之后，他继续垂下了头。像是和盘子里的豌豆有仇一样用力地用叉子逼迫它们在光滑的盘子里滚来滚去。
“我肯定会帮你的，哈利。不管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如果你一个人觉得这很难，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对我说，那也没关系。虽然我仍然对你感到好奇——我想这会永远持续下去。不过可以等你感觉好一点了我们再谈这个。可我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西里斯闭上嘴巴，他用一种费解的目光看着哈利的脸，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确切的答案。
“或许吧。”哈利压低声音，近乎自暴自弃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比死还要糟糕，谁知道呢。”
他的确不懂他，可是这不是他的错。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西里斯说，“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秘密，总该告诉我一个我不能知道你秘密的理由，不是吗？”
哈利抬起头看着他，绿眼睛和那双灰眼睛对视着。他看到西里斯目光里的尖锐正在慢慢地淡化，逐渐氤氲成不解的迷雾。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知道什么呢？他不无阴郁地想。你是因为知道我身上带着秘密才会接纳我，对我有兴趣的，不是吗？事实如此。他不是曾经的那个只因为他信里提到一句自己的伤疤疼就从国外逃回霍格沃茨，守在他身边的西里斯。也不是他四年级的时候为他吃了三个月的老鼠，在山洞里盯着他，生怕他身边有任何异动的西里斯。
哈利无声地看着他，得到的是对方目光坚定的回应。在他意识到西里斯今天是认真的，抱着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态度来对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他叹了一口气。
他迟疑了一下，灰色的双眼看着哈利，有点孩子气地说：“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我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在我之前。”
短暂的沉默过后，西里斯忽然说。哈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他，他们目光相交的瞬间，他的语气从疑问转向了确信。
“我知道詹姆是你的亲兄弟——你和他的关系也好的要命，上次还为了救他摔断了你的一条腿。”西里斯语气古怪地说：“可是如果你想说了，就连詹姆也不能排在我前面，好吗？我必须得是第一个。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答应我吧？”
一切都保护的滴水不漏。就好像我们没有资格和你做朋友似的。”
他不大肯定地问：“你指的是死吗？”
西里斯皱着眉毛看着他，哈利的沉默不语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确定的不安。他有些恼火那种浮躁的感觉。片刻之后，他再度张开了嘴，声音不再像刚刚那么咄咄逼人，而是带着一点儿微不可查的迟疑：“那我能帮你吗？”
他抬起头看着西里斯。男孩舔了舔嘴唇，有点不自在地看着他，将自己刚刚说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会消失？那是什么意思？”
“我绝对没有这样想的意思。”哈利立刻否认道。他差一点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声音高到几乎要叫出来了：“……从来都没有！”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叉子，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可能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也有可能，在告诉你一切之前，我就会消失，或者是遇到其他什么我无法控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