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玄关放好，手里换了双棉拖，正好撞上起夜的吴月梅，她注意到餐厅那里躺了个人，吓得险些叫出声，转眼看到娄岸杰便定心许多。
想起的是很久以前，开学前一晚井梨通宵补作业在客厅睡着了，早上五点多娄岸杰到家里接肖璇前往机场，看到人坐在地毯上枕着试卷睡得正酣，给扛到沙发上，盖好被子，直接跟学校请了假。
三张拼接起来的凳子，井梨蜷缩在上面岌岌可危，娄岸杰似乎打算就让人在这里睡一晚，吴月梅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离开。
到的是散落在地上的帆布鞋——一只在冰箱前，一只快要掉到楼梯口。
娄岸杰在原地站了很久，等视野适应晦暗，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冰箱底下那只鞋，又走过去，整个人很平和地收拾残局。
“既得利者？”李望周也气笑，叉子拿起来却好像不会用了，“好像这一切是我造成的。”
李让清女神形象崩塌。
娄岸杰不动声色凝视许久，眼神无知无觉冷到底，慢慢直起腰往料理台靠去，两道英挺眉间挤出纹路，鼻端怎么都散不去的烟酒气味莫名在心底放了把火。
空旷的房子只有楼梯间的壁灯亮着，四处黑漆漆，一双白晃晃的脚忽然从一排椅子尽头掉出来。
“我没这么闲。”井梨冷冷淡淡的，一心嚼东西，眼睛根本没在对面目光执着的男孩身上，却对他说：“但凡你能让漾清和我当中的一个不用被那些人恶意诽谤，我敬你是个男人。”
一天中午两人在正嘢冰室吃饭，井梨突然调侃李望周：“你两任女朋友都被305黑惨了，大家都觉得你是纯良少男。”
尤其是井梨，好像她只在意李让清这个朋友，所以所有错都是他这个男朋友的。
那个李望周不是305的模范生吗？也会带着女朋友泡吧？
本来她经常出现在实属巧合只有那帮同样喜欢玩的人知情，但现在全校都了解到李让清私下泡吧、烟酒都来，而且玩得花，和李望周分手后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新恋情。
坐在她对面的李望周认为这一点都不好笑，觉得她明明在嘲讽但还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嗓音和表情一样冷淡：“你想让我怎么做？告诉大家是漾清提的分手，不是我甩她？这不就坐实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她是无缝衔接，相当于出轨，到时候你又会怎么阴阳怪气我？”
也知道其实李让清很孤独，虽然她参加很多课余活动，喜欢去酒吧玩，可她的世界总是冷清，有时候看到她和井梨在一起的状态，惬意、热烈，于李望周是陌生的，会恍惚他曾经认识、喜欢过的是真正的漾清吗？
两人之前是素未谋面的朋友，这种情况总比两人是情敌要好。可井梨和李让清现在像连体婴儿一样腻在一起，李望周又会觉得她们没有一个人顾及他的感受，没有人给他一点疏导和安慰。
她这样说，更让李望周确定她是因为李让清故意挑事，她自己谣言满天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气愤。
井梨叉了颗鱼蛋放进嘴里，皱了下眉，他语气很冲，她那点逗弄的心思也瞬间消失，笑了一声：“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不过是向你说明现在的情况，你既得利者有什么好生气的。”
两手撑在身侧，娄岸杰指尖不停摩挲烟盒和打火机，目光定在那张纯良无害的脸不知道过了多久，硬生生把那股火气连同瘾压下去，幽暗中冷淡的表情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这段恋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谈，这让李望周有点重新品尝到当初他和李让清分分合合那段时间的味道，心悸到有些无力。
305突然冒出很多关于李让清的流言。
“你是非要和我吵架才舒服是吗？”
把毯子铺上去，睡熟中安静柔和许多的一张脸无可避免撞进视野，井梨的肌肤干净到无瑕，眼角、脸颊睡出点粉，天生过于丰盈的眉毛似乎淡了些，五官的弧度像婴儿。
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无缝衔接的是女方，错怪李望周了，至少李望周没有那些不良嗜好，经得起扒。
可他又安慰自己，井梨的情况和李让清不同，她和李让清是儿时故友，女孩子久别重逢黏在一起情有可原，也许可以把错过的五年找回来，井梨开心，他也放心。
今天这顿饭还是因为李让清要参加化学竞赛，一走一礼拜才吃上的，知道她喜欢喝港式奶茶、吃咖喱，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李望周放弃午觉时间陪她在饭点之后来这里。
井梨和李望周第一次发生激烈争执也差不多是为了这件事。
“难道是我和漾清造成的吗？”井梨冷不丁一记反问让李望周怔住了，她扔掉叉子，“咣当”一声将两人从餐桌中间隔绝。
这段时间，井梨有空就和李让清吃饭，有时候他忙学生会的事情担心她生气，结果事后发现别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年轻的男主人用锐利目光示意她噤声，提高手里那双棉拖，吴月梅就懂了，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条毛毯，娄岸杰接过来，把大衣换过去。
这话太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