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是个逍遥侠客,难听点,你就是个风流登徒子,”殷弗渊饮了杯香气浓郁的美酒后,餍足地叹了下气,而后保持着单手撑脸的姿势,眯着眼看着梁濯之,俨然也是一副“登徒子”的模样,“你说你昨天才匆匆见过那谢府二公子一面,就敢连夜翻人高墙,今晚是不是还准备直接爬人床上去?”
梁濯之把玩着指间的酒杯,觉得好友这个提议不错,“喝着我的酒,还贬我?是准备好了把这些年赊下的酒账一次结清?”
殷弗渊微恼,“嘁”了一声,嘟囔道:“小气鬼,还一笔一账都记着啊。”
“那不然,等着和你一样关门大吉?”梁濯之挑眉笑道。
殷弗渊把面前的酒杯往对面一推,“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走了。”
此时说来话长,但也可尽量长话短说,三年前,殷弗渊开了家食肆,开张那天还闹了个热火朝天,满城皆知,结果还不到三个月就关门保平安了。
“慢走,不送。”
呸,这什么狗兄弟,留人的场面话都不说一句。
“话说,你今晚在哪休息,又准备露宿街头,还是去城东郊区的树林子里随便找根树杈子躺一晚上?”
梁濯之又开始调侃他了。
殷弗渊扬起下巴,“我早没去过城东了。”
那里的早市吵死个人,闹他睡不安稳。
“那是城南的林子?”
“胡说!”殷弗渊不再理他,宽袖一翻,就径直跃下了高楼。
明明是城西。
“改日再聚。”一道悠远空灵的声音荡进了房间内。
梁濯之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
这损友明日还得来!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甩了甩长袖,抬腿悠悠地出了门。
太阳落得只剩个小弯了,余晖也渐渐消散,天幕被浸成了灰墨色,晋阳城内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从高处望去只觉安静又祥和。
梁濯之收袖,身体轻轻一翻,人便缓缓落到了下面楼层的平台上。倒不是他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轻功,而是根本没有楼梯通往最顶上的房间,只能凭借轻功上下进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楼本来也就是他自己设计,然后托一位旧友帮忙建造的,所以,说不定当时的他确实有想炫耀显摆自己习得了“乘风去”的想法。
梁濯之无视了路过时向他问安的小厮,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酒楼,回到了自家府邸,接着又几乎脚不沾地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地窖里。
他走近角落,拿起靠着墙角的小木锹,从漆黑的泥土里挖出了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后,一小坛酒便露出了身形。
梁濯之揭开瓷盖,一股清甜的香味便扑面而来,抿了一口后,清冽绵软的香气萦绕于口腔,久久不散,却又不乏沁人的酒气。
成了!
梁濯之托着酒坛乐颠颠地出了地窖。
半个时辰后,谢府。
仆人们备好热水后就退下了,谢秉璋将外衣里衣一层层脱下后,踏进了木桶里。
热水漫过他的腰肢,接着又漫过他的胸口,最后水面停在他的肩膀处。随之乌黑的长发也垂进了水里飘摇……
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后,谢秉璋开始给自己换上备好的衣物,里衣刚刚系好时,却冷不防地听到了个低沉的声音。
“洗好了?”
他顿觉后背发凉,左右环视一遭后却并没看见人影。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在上面……”
谢秉璋愕然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衣袂翻飞的身影簌簌而落……落到了他面前。
他震惊到失了语,半晌才磕磕绊绊道:“你……你是那登徒子!”
昨夜在大半夜高墙上偷窥的登徒子!
梁濯之却浑然不在意对方这样说自己,脸上还带着笑意,“听闻谢二公子好酒,我特意投所好,带了上好的美酒来为昨夜之事道歉。”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自上而下打量着谢秉璋,谢秉璋忙扯过外衣往自己身上套,“不……不必了,你知错就好,莫再犯就是……我只是偶尔小酌几杯,且府中也应有尽有,公子还是请回吧。”
梁濯之贼心不死,“此酒罕有,谢二公子可一试。”
谢秉璋已经囫囵套好了外衣,“不必不必,公子请回吧。”
原本泡过热水澡的谢秉璋唇色显得更深了,此时却又被梁濯之吓得脸色发白,唇色也浅了些,却又泛着粼粼的光泽。
梁濯之一时看入了迷,竟不管不顾地挑起他的下巴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