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间有北朝。
天衣教本是人人所畏的魔教,自数十年前被几大名门正派围剿之后就此隐匿了踪迹。
颜风易自襁褓之中就被上一任教主捡回养大,临死前又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他。这孤家寡人的教主位刚坐上没几年,江湖上忽然波澜四起,无故失踪了许多人,官府无能,民间人心惶惶,流出不少传言:必是魔教复辟,我等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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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花柳溶溶。临华城商旅云集,到了三更时分,城内已是灯光全灭,黑黢黢的楼影映在夜色之中。
梆子声刚刚敲过,两条黑色人影就从城中最大的一座客栈墙外一跃而入。月色朦胧,只隐约见到二人皆蒙着面,互看一眼。壮些的那个便绕到院落里,熟练地将廊上最里头一间上房的纸窗点出个洞,伸进去一只细长的鹤嘴,含了根已经燃着的细香。不一会儿,房内的呼吸声就变得极为低弱了。
那黑影小心推门进去,再出来时肩上已扛了一条团起来的被褥。二人一前一后朝外跃去,脚上功夫倒也不赖,不久便出了城外。只听一声长哨,过了好一会,林子深处才驶出来一辆马车,正停到他们面前。
一嗅到股酒味,那Jing瘦的高个便怒骂道:“你这兔崽子成日就知道灌马尿,要误了爷爷们的大事,当心剥了你的皮!”那车夫诺诺地跳下车,见二人手脚利索地同将一长团的被褥搬进厢中,他便在一旁打着帘子。眼见被褥没扎严实,里头俨然裹着个人,一双锦靴还露在外头,动也不动。
恰巧一块玉佩落在脚下,那车夫似是贪财赶紧拾起,只看了一眼便趁人不备扔进怀里。
马车上了小路,一路向远处行去。外头车辘滚滚,忙了一夜,那痩高些的一坐下便闭目养神。耳边忽听得车里布料摩擦的声响儿,睁开眼,果然那壮实些的正解裹在被褥里那人的衣裳,手伸进去几番摩挲,yIn笑道:“这人生得倒比勾栏院里那些小倌儿都好!”那瘦些的晓得他起了色心,顿时吊起眼斥他:“莫要动!如今那些赶路人都Jing明了许多,等了这么些个日子才得手了这一个!再惹恼了师父,我断断不为你求情了!”那壮实的被呵斥了一顿,喃喃地应了一声,就此罢手。
待天快亮时,马车终于通行到北面靠山处的一座庄子,那二人便让车夫牵马回去,启开一处隐秘的角门,又将裹在被褥里的人扛了进去。
2.
当年天衣教大乱,有人趁乱偷了教中的蛊术秘籍逃出,最后又不知怎地落入骷骨门中,传到了现任的门主孙尹手里。他于练功之际,突然冒出个男子,束着一身黑袍,生得有几分邪气的英俊,微微一笑道:“我奉先师遗命,特来取本教秘籍。”
孙尹不过三两下轻易就被挑断了手脚经脉,不可置信地委顿在地,杀猪般大叫起来。
后山处有个“修仙窟”,是门中炼“人盅”的地方。失踪的人许多已被蛊虫吸干了血rou,枯瘦干瘪地缩在那些褴褛的衣裳里挂在架子上飘飘然。孙尹如同条死狗一般被拖着从中穿过去,惧得牙齿打架,只恨不能叩头求饶。
那Jing瘦和壮实的两人竟也倒在地上死了,都是从背后穿胸刺了极细的一剑。
偷袭的人就赤脚凌空地架在一旁,身上只余一件纱袍胡乱披着。青丝撩起,竟是个容貌秀丽的年青公子,衣襟敞着露出雪白的胸脯,却是神情呆滞半睁着双眼,静静垂着头。叫颜风易捏着双颊抬起脸来看时,也只是眼神空洞,毫无反应。略一松手,又垂下头去,仿佛个提线木偶一般。
颜风易摩挲着当日那枚玉佩,想到这是明月山庄的人,不由“啧”了一声:杀了孙尹两个爱徒,却没刺杀成本人,反倒被他不惜种了“尸蛊”绑在此处。这蛊稀少,要养成就更是Jing贵。需得寄宿在“活人盅”里长久地吸食Jing血,种了此蛊者往往又等不到成蛊便凄惨死了。
他似笑非笑地手一扬,粗绳尽断,接了那公子瘫软下来的身子。
孙尹忽听洞中有呼啸风声,倏尔亲见自己脖子间血如匹练喷出,尸首睚眦欲裂,轰然倒了下去。
也不知嘴对嘴喂了什么,那年青公子就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又被搂着腰身往上一提,软绵绵地扛在肩上。那纱袍穿了也是白穿,两条长腿赤条条垂在身前,一对极浑圆的桃tun似是裹不住一般靠在脸旁,香馥馥颤巍巍。颜风易促狭一笑,一手托了那tun下,扛着人向暗道内行去。
其后有人望到山野间突发大火,一座庄子整整烧了两日,尸骨不存。
夜色静谧,白府中院落有树枝斜插出轩外,一身影轻轻一掠,轻巧无声,连叶子都未惊动半分。
卧房内有板壁中嵌了一面铜镜,推门而入时正照着那身影上扛了个衣不蔽体的美人,紧紧闭着眼,绵软如絮地瘫在肩头。高高翘着的双tun正被一掌托抱了,并纱袍下伸出双未着寸缕的玉腿,随着那步伐一颠一晃,又被轻抛到宽榻之上,发出闷响一声。
暗色中现出一记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