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仇宅,外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石头砌起的高墙,家仆进出经过严格检查。
但凡出了门的家仆一定要带上面巾。
沐惜月扫视着这周围的布防,暗叹仇思比想象中的还要贪生怕死。
门口小厮一见是少爷,急忙跑过来开了门。
回到自家的仇雾瑙气势明显壮了许多,又回到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爹在哪儿?”他问一个路过的下人。
下人嘴上捂着面巾,听他问起,直说道,“大人正亲自带人去找小烈。”
仇雾瑙面色一僵,在她询问的视线里解答,“小烈便是我提到的那个家仆。”
“仇大人要将他扔出府?”沐惜月重复了一遍刚才下人的话,语气中满是不赞同。
他急忙解释,“我爹也是为了宅子里下人着想,若真是疫病,传开后岂不是会让整个宅子的人都遭殃?”
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不愿意多费心罢了。
她眼神冷了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整个宅子的布局,宅子里的摆设做工复杂,雕花Jing细,有的甚至才刚刚抛光。
看来瘟疫并没有影响他的荣华富贵,反而更加肆意。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他们正说着,仇思便从拐弯处走出来,一眼见到他们一行人,愕然发问。
“沐太医听说小烈生病了,特意来看看。”仇雾瑙边回答边给他使眼色。
那边刚抬着人出来的下人们一见这阵势愣住,犹疑着,“大人……”
“正好,我们刚打算把小烈送过去。”仇思话锋一转,换了说辞,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出卖。
“我怎么听说大人刚准备把他扔出去?”沐惜月眼底含着嘲讽,看了眼后面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白布已经脏得没了颜色,就算人没事,裹在这样的布里也会出事。
“沐太医说笑了。”仇思没脸没皮,甚至还笑了下,丝毫不觉得愧疚。
仇雾瑙难得解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正好太医给他诊治下。”
人命为大,她没再口舌之争,走过去示意他们放下人,蹲在小烈身边仔细检查。
症状的确和疫病相像,但具体的还需要用药之后决断,县府里的工具更加齐全,她站起身,“把人抬到县府吧,我来安置他。”
白布里的人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眼下昏暗,脸颊凹陷,想必这几天都没有进食,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仇宅的做法,太恶心了。
他们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喜滋滋地应下,连忙让人把他抬过去。
沐惜月与仇思对视一眼,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天下,始终是皇上的天下,他能坐上那个位置,必然不会辜负。”
在她走后,仇思的表情冷下来,啐了一口,“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皇上肯不肯承认她的皇后身份都未可知。”
“爹,你少说两句。”后脚要跟上去的仇雾瑙听到他的抱怨,吓得连忙让他降低音量,四个Jing卫可不是跟来看看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这里没有玩笑
仇思皱眉看着他,有些诧异。
知子莫若父,他非常清楚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仇雾瑙平日绝非如此作为,更不会在自己宅子里忌惮沐惜月。
“你怎么变得如此怕事?”
父亲的问话让他怔愣了一瞬,但他立刻回过神,尴尬地为自己辩解,“不是怕事,只是让他们放松戒心。”
这说法并不具有十分的说服力,但仇思也没有过多追问,点点头放他离开。
天色已晚,县府里的人大部分都睡下了,只有李太医以及他的门生还在药房里忙碌着,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探头看了眼,“有新的病人?”
“还不确定是不是疫病。”沐惜月使个眼色,让家丁把人抬到单独的房间,李太医放下手里的活儿跟出去。
为了不离开她半步,仇雾瑙自然亦步亦趋地跟上。
小烈在并不温柔的搬运中模糊醒来,并不怎么认识沐惜月,迷茫地望着她,“您是?”
“放心,我是太医。”她声音温柔,目光平和地看着他,带着抚慰人心的平静。
“哦。”他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意识却不十分清楚,不知所云地答了几句后又昏过去,沐惜月熟练地为他检查着,余光触到仇雾瑙打量的眼神,眉眼敛了敛。
小烈的状况不算太糟糕,只是看上去吓人了点,她确认再三,判定他是正常的发烧,只不过在错误的时间点。
沐惜月仔细为他退了烧,又熬了药,托着他的下巴悉数喂进去,周到地照顾了半个时辰,眼见着他的脸色红润起来后才稍微安心。
“沐姑娘,天色已晚,该睡了。”她不睡,李太医也陪她熬着,浑浊的眼中满是疲惫与困倦。
倍感愧疚的人不好意思地为小烈盖好被子后才走出门外,“您去睡吧。”
“嗯,老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