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做笔录做到晚上十点。他在警局的审问室里稍作休息,那个男人也从那边出来了,警察将他们聚到一起,开始给他们做思想教育。听警察看着那个油腻男人说什么“当然过错方首先是你,如果不是你去骚扰别人,别人也不会打你,别人拍,那也是别人的工作,不能把工作带到生活。”然后又转向他,“当然,打人是不对的,即使是为了自保,出事情可以找酒吧保安,打110报警也可以。”
“你快问吧,问完了我好回家休息。”
彭影踏出卫生间的时候抬起了头,坚硬的靴底扣在瓷砖地板上,老是会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整了整黑色风衣的衣角,希望没有被弄出折痕,他并不打算在酒吧里久待,准备离开时,突然被一个人抓住手腕,压在了酒吧的某个墙角。
有人报了警,很快警察就来了,带走了打架的两个当事人。彭影直到到了警车上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已经被对方那一巴掌打肿了脸。对方更惨,眼眶已经被打青了,鼻子也被打出了血,彭影心想还好只用了五分力度,不然对方的鼻梁骨会直接断了。
对方暴怒着想要将他拉走,彭影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他扭了两下手腕,朝着对方的脸上挥了一拳,径直打在对方的眼睛上。对方吃痛,往后退了一步,他再次出拳,这下是往对方的鼻子上招呼的,砸得对方眼冒金星,鼻血横流。在周围的人群因为他们的打架引起骚乱之时,彭影一把钳住对方的脖子,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警察把两个人带去了审讯室分别做笔录。给彭影做笔录的是之前在给麻贤希自杀做笔录然后准备送他回家的那个年轻警察。对方看见他的脸,很明显有些惊讶,随后看了看是酒吧的打架滋事案件,有些打趣地问,“怎么就碰见老熟人了?”
“你妈了个逼的,老子不打你,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彭影朝着对方的胸口凶狠地踹上一脚,把对方踹倒,坚硬的靴子底随后狠狠地踩上对方的胸口,光滑的鞋尖离对方脆弱的脖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妈了个逼的,个卖逼拍片的骚货,你装什么装?!你装什么装?!”
彭影踩在对方胸口上的这一脚压得对方脸憋得通红。如果他和麻贤希在一起,他绝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他有朋友,任何的事情都伤害不了他,因为麻贤希会保护他。但是麻贤希现在已经死了,他没有了朋友,麻贤希已经成了骨灰,现在只有他自己保护他自己。
彭影很冷淡,但是语气间的警告意味也非常浓厚,对方见他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不以为然,甚至想要当众猥亵他。对方撕扯他的衣服,他不从,油腻的男人恼了,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彭影表情很冷,脸都肿起来了。年轻警察转身去给他拿了个冰袋,那是他用来给自己用的,因为常常要值夜班,黑眼圈比较重,常常备着冰袋好做冰敷。彭影接过,小声说了声谢谢,脸上的表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彭影喝得有点醉意,喝了酒之后他总会变成另一个人。仿佛是他一直压抑在心灵深处的影子,最后破开了他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那个人挑起了他的下巴,他冷眼看见对方的脸,是张嬉皮笑脸的脸,格外油腻,他看着就反胃。对方捏住他的下巴,有些轻佻地问,“这不是我硬盘里那个拍的骚货彭影吗?一个人来酒吧喝酒?寂寞了想被大鸡巴操了?”
他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性别困扰呢?身体的畸形不是他的错。从外表上来看,他就是男人无疑,无非就是长相阴柔了一些;他的内心甚至比不少的男人更加坚定要强。为了拍摄,他可以装出自己性格很软的假象,但也只是假象而已,如果深入了解他,就会发现他仅仅只是外表看起来很软而已,而内心却是一块坚硬的钢铁。他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不需要依附任何强者,因为他自己就是强者。
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在热闹的酒吧里,一个人的彭影略显落寞,他去厕所里脱掉裤子,朝着便器掏出自己的生殖器放水。他想起之前在网络上听见的那些对他的侮辱,他想,之前的他对自己的性别都很难认同,说他是个男人,可他又有女人的逼;说他是个女人,他又有男人的鸡巴。他对自己的性别感到困扰,可是在这个时候,在酒吧肮脏的厕所里,他握着自己的生殖器撒尿,却突然坚定自己就是个男人。
“就算老子是拍的,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傻逼。”
在撒完尿把生殖器放进裤裆的那一刻,他也想清楚了。他之前对自己的身体产生的一切怀疑是多么的可笑,他对那些网络上对他颇有微词的人对他的性别攻击避而不谈,无非就是心里有鬼。但他心里为什么有鬼?!他就是个男人,不过就是生来有点缺陷,他觉得这些缺陷完全不值一提,和他的身体毫无关联,他的心中就认为自己是个男人,那他就是个男人。灵魂不应该受到身体的囚禁,他曾经总是在想,为什么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他现在想明白了,因为他就是这样的,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彭影只觉得可笑,如果等着保安或者警察过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