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二傻哥的饭盆装满,喜子跟我来地下室。”
……
地下酒窖里有个偌大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是一摞文件夹,最近几个月五个门市的账本。
毕铁林坐在椅子上,始终背转身在翻阅着。
而吴玉喜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眼神落在一排排的酒柜上,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页一页刷刷翻纸张的声音。
毕铁林会在个别页数上停顿一会儿。而那一会儿,他的手指会有规律地敲击写字台。
敲击声敲的吴玉喜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频频暗示自己,不要紧,看不出的,不会的。
毕铁林合上了一本又一本,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由大太阳烤的人真觉得夏天来了,到小学生们开始列队放学。
后面的两本,毕铁林干脆直接一扫而过。随后掐着晴明xue,很是疲惫地闭眼仰靠在椅子上。
“铁林?没什么问题吧?”
毕铁林没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滚动着复杂的情绪,眼神也意味不明地盯着那一排排酒柜: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变成这样。
在监狱里,你替我挨揍的闷哼声,就像是还在耳边。
揣着第一批货,在警察临检时,你说:“我来。”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挣钱,当全身上下连钱都没地儿再藏时,你洋洋洒洒扬起一沓子钱发誓道:“哥们这条命,铁林,你的!”
那些日子还那么熟悉。
钱,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忘了很多,它能改变一个人。
而我现在还能对你说的,在那段岁月里,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
毕铁林站起了身,依旧两手插在裤兜里紧紧攥拳。
等他开口说话时,最平常不过的语气,却让吴玉喜腿软心抖。
“喜子,你从不知道我还会做假账吧。
在那个Yin森森的监狱里,我可是一天都没浪费。”
毕铁林转过了身,这回直视吴玉喜,盯着他曾经的兄弟问道:“能因为做假账成了重刑犯,进了大西北监狱的人,你觉得是他的手段高,还是你请的人更厉害?”
说到这,毕铁林笑了,双手重重地拍在了吴玉喜的肩上:“晚上九点有趟回老家的车。”
“铁林?!”
一直木呆呆的吴玉喜,当听到晚上九点那句话时,他才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似的,震惊地看向走上楼梯的毕铁林。
“铁林?铁林!我错了!
我一时贪心,我这不是有孩子了,我……我再不会了。
我真的,真的只拿了四万五,这钱我给你吐出来!
是为了买房,都是陈翠柳那死娘们,她要买大的,要买四合院给老家父母接来,买个跟你一样的四合院。
我是贪心,看在哥们曾经跟你出生入死的份上,铁林!”
毕铁林连回头都没有回头,四万五,他前几天因为贷款喝进了医院。
清冷回道:
“过了九点,我会报警。”
说完大步上楼,推开中心店的门。
楚亦锋放下车窗弹飞烟头:“小叔?”
毕铁林一点头,奔楚亦锋的车上走去。
满脸慌张的陈翠柳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就在她要说话时,她被踉跄追出门的吴玉喜差点儿撞个跟头。
车开走了,倒车镜里是双手捂脸猫腰站在路边的吴玉喜,他在一遍一遍地自言自语道:“铁林,铁林你不能这样,你心也太狠了。”
楚亦锋瞟了眼表情十分平静的毕铁林:
“小叔,怎么着了?”
毕铁林微笑摇头:“没事儿。不过是个小插曲。”
“去其他店?”
“不了,明天再去,好好捋顺捋顺。”
楚亦锋一点儿没拿自己当外人,说道:“那咱回家?”
毕铁林活动了两下肩膀,以一个舒服的姿态靠在座位上,看着京都城的街道:“回家,好久没见我哥了。”
……
人民医院里,梁笑笑在灌着热水袋。
病房里只有她和梁浩宇,梁浩宇此时已经睡过去了,梁笑笑也是一脸倦态。
丁丽是在中午梁笑笑说出滚字就离开了。
她自己也知道,梁笑笑是恨不得捏死她的人。
她晕晕乎乎地走出医院时,大太阳光一照,有那么一瞬,丁丽晕眩到甚至也在质问自己:“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是怎么有底气对梁笑笑不好的?”而如今,她真心感谢梁笑笑。
心中有个魔,嫉妒,贪婪,越要越多。
还是她姑和丁博一遍遍地问她:
“咋整啊?浩宇咋整啊?”
丁丽才恢复常态,立起眼睛尖声道:
“什么咋整?医院不能再来,你们两个也不许再露面刺激梁笑笑!
只要我们不来,那死丫头心善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