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通了九窍,剩下是一窍不通。平时张嘴就只是靠本事地糊弄人。提前跟踪摸清冤大头的底细,再两人一唱一和地实力演出,一直从北平混到了上海,又从上海混到了天津,两人在乱世中身无长物,愣是靠着一张嘴于颠沛流离中存活了下来。
这天,因吊上了胖老头这条大金鱼,宝祥就不用摸黑起早的占滩点,终究是少年心性,在这天寒地冻鸟不拉屎的天气里势有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可是战胜了饥饿,却敌不过尿意。他万分不情愿地爬起来,披上大棉袄,拖拖拉拉地走向茅屋后面不远处的茅房。他抬眼瞧了瞧天空,灰蒙蒙的,飘飘洋洋地下着鹅毛般的雪花。看了看茅屋顶上厚厚的积雪,他心里嘀咕着:学下得这么大,屋会塌吧?
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道:关公保佑,童言无忌,丑的不灵,好的灵。
“吱~啦……轰……!”
“啊……!”女人中气十足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惊飞了树上的留候鸟。
宝祥一个激灵,光速站了起来,拉上裤子,一溜烟地奔了出去。整个动作一起呵成,空留坑里还冒着热气的尿尿。
“姨啊~你咋啦!”
茅屋由木头搭的梁柱,茅叶做的房檐,竹子片做的房墙。本身并不是很重,但加上厚厚一层的积雪,轰然倒下的一瞬间,激扬起丈丈层层的雪花,像是投放了一枚□□,看着还是挺壮观的。
宝祥可是吓得心脏一抽一抽的。他跪在大概姨娘睡的方位,不断地用手扒拉开雪层,抽掀起茅叶。还没来得及悲伤,就摸到了姨娘的小腿。他赶紧道“姨娘啊,你怎样。”
“哎哟,吓死我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小兔崽子,赶紧扒我出来。”
听到仙姑这气势足足的嗓音,不由得心安了,刚才划伤的手,虽然血刚冒出来就冻得凝固了,可也疼得挠心,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边扒拉仙姑身上的倒塌物,边说“真是关公保佑了,出门撒了泡尿,就躲过了一劫,姨娘啊,倒不如跟我改拜关老爷。”
“小王八蛋,胡说八道,若非地藏菩萨保佑,我还能在这跟你扯淡,菩萨罪过罪过,小孩多有得罪了。”
宝祥看再说下去,大有仙姑掀身起来拼命力争的苗头,便识趣地闭上嘴,专心致志地把仙姑刨出来。
其实幸亏天气冷,仙姑裹着棉袄,又裹着大棉衣,腿上套着两条棉裤睡,脑袋不仅戴着棉布大帽还拿破旧的衣裳一层层的缠绕。房顶连上积雪压在身上倒也没压伤,只是觉得沉甸甸。但仙姑被这毫无心里准备就飞来的横祸吓得心慌慌。被刨出来的头件事,就赶紧地把地藏王神像刨出来。
两人恭恭敬敬地在雪地摆放着一尊地藏王神像和一尊关公像,再从塌方中扒拉出为数不多的行李。
迫于无奈,只能进城投靠补丁大娘了。
更是无奈的是,他们初来不久,还没去过补丁大娘的家,只是依稀记得什么维什么岗的地方。一路上四处打听,路人问道是翠卫岗,还是红维岗,还有一个围源港,宝祥又问道认不认识四哥的妻子梁秀红,路人摆摆手。宝祥问道不清不楚,路人答得糊里糊涂。东问西答,绕来绕去,最后决定都去一趟碰碰运气。
补丁大娘倒是没有遇见,倒是遇到街道上的巡警。遇到巡警三番两次地拿着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进行寻人启事。
宝祥不由得感概,天津城那么大,人那么多,一群巡警拿着照片都尚且寻觅无果,那找到补丁大娘的几率就像大海捞针呐。
果然直至黄昏,两人盲头苍蝇似的瞎转,还是寻找无果,还是决定去城东胖老头家,来场缘分的偶遇,好让借宿一宵,不至于风餐露宿。
院门外,仙姑咬牙忍住冻到瑟瑟的发抖,竭力在飞雪飘零中维持一副道骨仙风的姿态。但站了一柱香,也不见门前有下人开门出来。她向不远处的宝祥招招手,宝祥走过来道“姨娘怎么办,要不我去敲门”
仙姑一巴掌拍在宝祥的脑袋上“叫师傅,记住昨晚你来送钱,我看你和我有缘,就收下你做我弟子,不然你就睡大街。”
宝祥讪讪摸摸脑袋“行啦,行啦,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弟子就去敲门拜见。”
第三章 你好,施主
笃笃笃……
吱呀~一声,院门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圆头圆脸的脑袋伸出来,问道“你找谁?”
宝祥双手合在胸前,张口就来了句“施主,阿弥陀佛。”
仙姑嘴角抽抽,赶紧向前解释到“小兄弟,打扰了,麻烦通告杨老爷一声,就说桥头的仙姑来拜访。”
那脑袋打量了一下两人,也不像是佛门中人,倒像是蹭吃的叫花子,便想随意打发道“老爷出门了,明天再来吧。”言罢,便把脑袋伸回关门。
宝祥又道“施主,且……唔~!”
仙姑实在看不下宝祥这与衣着形象自相矛盾,又极难自圆其说的话语,便先下手为强,一脚踩下去,打断了宝祥往自我露馅的前进道路。
宝祥闷哼一声,本想继续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