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了,正是秋雨连绵贻误秋收的时候,花椒正有些担心家中粮食歉收,也担心米价腾贵。
大堂哥并不忌讳甚的,就把花椒一笔一画书写的家书三两句话的告诉给同窗听:“幼妹同我说Yin雨绵绵再落下去,烂在地里的稻谷就该发芽,邻里乡党又该以饭糕头、菜粥度日了……”
这话儿在大堂哥看来并不稀奇,可一众同窗们却是惊讶不已的。
有的并不稀奇同书桌差不多高的小丫头能写信,却惊讶于竟然连这么点儿大的小丫头都能知道粮食歉收,米价就会腾贵。有的则是惊讶于稻谷烂在地里竟会发芽,那不是就能长出禾苗来了吗?而有的则是惊讶于菜粥还则罢了,仅凭这两个字就能看出到底是甚的来,可饭糕头又是甚的?
同大堂哥交好的也都是同他差不多年纪,十五六七岁,不到弱冠年纪的半大小子,正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纪,又在方氏家学熏陶了这么多年,都有不耻下问的觉悟。
一个个的,就都成了好奇宝宝,围着大堂哥团团地问。
尤其旁的还则罢了,可菜粥、饭糕头的,却是可以直接亲身体验的,向大堂哥问清之后,就请厨房做了菜粥同饭糕头过来见识一番。
可方氏家学虽然规矩甚严,学生们的装束通常要求以朴素长衫为主,舒舒服服清清爽爽。可吃食上头,虽不主张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却也不曾怠慢了去。
就算厨房的厨娘们按着学生们的要求做出了菜粥,可一干厨娘们俱是战战兢兢,生怕怠慢了这些个小爷们,除了烫了rou片rou末的下去,取用的各色蔬菜也是最嫩的部分,好比青菜都是取用的心肝头,外面的叶子俱都舍弃未用,比腊八粥都要来的Jing细些。
哪像是有些百姓人家一天三顿的糠菜粥,从来都是煮上一大锅的青菜帮子萝卜皮儿,再撒上少许米面杂粮的,就算是粥了。
还有饭糕头,虽也用的如市井乡间人家一般的烹饪手法。
将上一顿吃剩的剩饭倒在将要煮的生米之中,用手把冷饭挤碎同生米拌匀,用冷水煮饭。
这样煮出来的饭因着涨锅的缘故,比纯生米煮的饭能多一倍有余,既节省了粮食也满足了阖家的饭量。
可方家吃的是甚的米,最次都是软糯涨锅的辽东米。寻常人家又吃的甚的米,饶是秦家也是吃的南边儿大规模种植的硬朗粗糙的籼米。
这岂能一样的。
家学里的学生们还稀奇的不得了,有的觉得老百姓的日子真是不容易,可也有觉得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不错的,起码这菜粥同饭糕头都还能入口。
大堂哥听着自是哭笑不得的,同大伙儿好一番的解释,老百姓的日子,饶是他们家,也再不似他们想象的这般滋润的。
可到底这些个小爷们都没有机会亲身经历,只能从大堂哥的叙述中知道一二,再就是从秦家小字辈们的书信中,了解一二寻常百姓人家的动态。
所以秦家的小字辈们只知道大堂哥的一干同窗们俱都不以出身论成败,却并不认识这一干人,可这一干人对秦家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却俱是了然于胸的。
但也不曾多想。
却没想到这可以算是今年的最后一封家书之中,所有小字辈们的书信都提到了扳獐鸡一事儿,花椒还同大堂哥提了提今年黄雀稀少的原因和担忧。
之后不但大堂哥对农闲时的野趣动了心,饶是大堂哥的这一干同窗们听说后也心动了。
有的仍旧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稀奇罢了。可方案首领头的这几位同窗却是忽的灵机一动,生了跟随大堂哥过来做客的心思。
扳獐鸡捏黄雀的自是吸引他的一个很重要的缘由,可还有一则,就是也希望能够真真正正的去一探民间百姓的生计。
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了一会后,一个个的自是跃跃欲试了起来。
若说游山玩景的,这些个小爷自是不在话下,可何曾去过农家做客,饶是自家的田庄,也几乎未曾踏足过的。
方案首就向大堂哥提出请求,看能不能去他家见见世面。
当然也有同窗不像方案首,到底已是有了秀才的功名,在家中已经有了自主的权利了,他们是还要先同长辈请愿的。
不过有的说了一大通的理由,尤其听说方案首也会同行后,终于放行,有的却是说甚的都不肯的。
而大堂哥听说后自是吃了一惊的,没想到大伙儿对他们这般寻常庄户人家的日常生活竟真的这样感兴趣。
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还反过来主动邀请大伙儿去自家做客。
于是乎这才有了方案首诸人别致的秦家之行。
这天,家学里方一解馆,一大清早的,方案首一行四人就坐上了方家的马车,跟着大堂哥往秦家来。
只路上又特地去了趟保婴堂,直到日昳时分,才赶到秦家。
秦家阖家这才知道大堂哥竟领了同窗们回来做客了。
自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虽说家中的小字辈们也会把同窗领回来做客认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