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娘娘,月月至少有十天的眷顾。
原本担忧娘娘怀孕,上头就会淡了恩宠,谁知皇上依然三天两头赐下赏赐!
就在前日,皇上在翊坤宫坐了许久,这才隔了一天,又要和娘娘一道用膳……
高兴够了,她们麻利地吩咐人干活,将正殿清理了一遍,院子的落叶也扫落干净,以备接驾。
空隙间,有个年纪小的宫女眨了眨眼,悄悄问喜雨:“喜雨姐姐,娘娘怎么不把红珊瑚放在正殿?”
喜雨敲了她一下:“娘娘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到的?”
她想,定是娘娘珍惜宝贝,不愿放在外头损坏了它。
小宫女笑嘻嘻地点头,福了福身,拎着扫帚跑远了。
——
康熙搁下笔,问梁九功:“什么时辰了?”
梁九功躬了躬身,笑道:“该去翊坤宫用膳的时辰了。”
方才他复命的时候,特意形容了一番宜妃娘娘收下赏赐的欣悦之态,万岁爷虽不说话,那嘴角可是翘着的,哪逃得过他梁九功的法眼?
话音刚落,康熙踹了他一脚,斥道:“油嘴滑舌。”
面上却并无不悦之色。
梁九功哎哟一声,连忙告罪,麻溜地吩咐徒弟小李子:“摆驾翊坤宫——”
三月初,天还未暖,白日渐长,圣驾降临翊坤宫之时,天色将暗,门廊两边点了灯火。
云琇睡足了两个时辰,又用了些点心,疲态尽消,神色明显好转,颊边带了些红润。
她候在殿外,杏白的旗装映衬着漫天红霞,竟有着相得益彰之感,朱唇皓齿,明艳动人。
——双手搭在小腹上,依旧没有上妆。因为怀孕的缘故,溢出温柔的母性,让康熙脚步一滞,惊艳过后,心里前所未有的柔软。
皇上朝她大步走来,云琇指尖颤了颤。黄粱一梦过后,那明晰的怨恨,还有执念留存在心底,她眼帘微垂,说不上此时是什么感受。
康熙的长相算不上俊美,也谈不上普通,凤眼薄唇,眉目深邃。
三藩之乱平复不久,而立之年的帝王意气风发,赫赫威仪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沉淀。
他年少就有了不凡的气势,十五岁入宫的云琇从此芳心暗许。
毕竟是她的天,那么多年了,爱意哪能轻易舍弃?
但云琇已下定决心,不再伺候了——她不想重蹈梦中覆辙。
想通之后,没了压抑之感,心神为之一清,云琇福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行到一半,就被轻柔地扶起。
“不必多礼。”康熙眉目温和,握住她的手,心情极好的模样,笑意带着戏谑,“怎么穿了这样的衣裳?与平日大不相同。”
云琇秀眉微挑,扬了扬下颔,“皇上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第5章
“兴师问罪”的话一出,梁九功差些一个踉跄,心里大喊祖宗。
宜主子就算再受宠,也没说过这样的话!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董嬷嬷变了脸色,文鸳瑞珠她们放轻了呼吸,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皆是惶恐。
出人意料的是,康熙微愣过后,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笑意更深,反问道:“朕怎么就兴师问罪了?”
惊艳未去,新奇之感涌上心头,放眼后宫,也只有宜妃敢这样与他说话了。
“今儿臣妾与德妃起了争执,起因就是这衣裳。”
云琇丝毫不在意自个“揭丑”,待到了膳桌上,两人相对而坐,康熙总算放手的时候,大松了一口气,眼波流转,颇有些随性道:“听说永和宫请了太医……皇上可是怪我?”
既然皇上没有替德妃出头的意思,那便先声夺人,绝了永和宫告状的路。
临近傍晚,里间昏暗,宫人早早地点亮了烛火。小厨房做了好些Jing致的菜肴,逐一铺陈在膳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比不得烛光下的美人。
“朕若是怪你,何必劳心劳力,又是赏赐又是用膳?”康熙心头一动,睨了她一眼,眼里含笑,“你这嘴皮子,就是不饶人,还扯出什么兴师问罪来。”
说罢,摆摆手让侍膳的小太监退下,夹了块老鸭rou到云琇的碗里,隐隐有了宠溺的味道:“先用膳。多吃点儿,可别饿着朕的小阿哥。”
“皇上说的是。”轻轻一笑,云琇捧起盛饭的玉碗,专心致志地进食,只觉身心舒畅,胃口都好了几分。
果然,抛下诸多顾虑,不再担忧失宠,就不会有如履薄冰之感。
除此之外,云琇生了些许疑惑,怎么态度随意了起来,皇上非但不发怒,还很是高兴的模样?
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紫禁城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地用完膳,董嬷嬷和梁九功看着欢喜,主子们吃得都比平日多了些,不论是皇上,还是宜妃娘娘。
因着忙于收复台湾,万岁爷这些日子清减许多,后宫也不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