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粥。”
“回去给你做。”
简单的话语,却是宋子衿不懂得那份温馨日常。他与楚辞的不同在于,在对于阿诗的情感里面,他将自己放在了想要被照顾的一方,而楚辞却与之相反。他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身影,那是原本属于自己的彩虹被人摘了去的心慌与想要争夺。
*
院长的情况是稳定的,一来多天都未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所有的生命体征都靠各类仪器维持着。某日,宋子衿说:“阿诗,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院长挺不过这次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与其看着院长这般痛苦的活着,不如放弃。”
阿诗看着他,目光从之前的冷变成了Yin,就像他原本待在一间四面透风的房屋里面,突然之间被人推进了一处充满了各种怪鬼的洞xue,他随时都提心吊胆着自己的安危。
阿诗将目光投放到其他几人身上:“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几人沉默。虽说院长的治疗费用阿诗未曾有过想要向他们讨要的想法,可心底总归是不能平静的,带了几分无能为力的自责与愧疚。
“那你们自己去给医生说。”说完,阿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没人去找医生,也没人在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上签字。他们想要结束这样一场不知道尽头的守护,可又缺乏了斩断时间链的勇气。
阿诗的内心并不平静,她深知大家的心底的那份无奈,也深知所有的治疗也不过只是在拖延院长的死亡时间。可她就是有这样的一份私心,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对院长,她需要她们陪在她的身边。
活着是很累的,故而她不想要独立前行,不想要体验福贵用生命的时光去亲手将亲人一一埋葬的心碎与孤寂。
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份想法始终是异想天开。他们终将是要先她而去的,她只是自私的想要将这场分别放缓。然而,所有人的话语都在提醒她,该将这场放缓的分别迎上舞台了,给与院长离开这个人世最后的那份体面。
第209章 前尘淡忘,未来无关
阿诗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如果身患重症,无药可医,她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待在那个充满消毒水的房间,每日靠药物,靠各种仪器维持着生命?
答案是不愿意。
那些堵在胸口的话语,就似此刻拥堵的道路,一节节的过,妄想着拐进某条岔路,便是畅通无阻,而院长的生命得以解救,她的想要得以成全。
阿诗不是没有去探寻过院长活着的痛苦,就如母亲活着的无望。可是她不愿,不愿放掉自己的这份私心。
她额头靠在方向盘上,泪水滴出了声。车窗外的喇叭声催不走她的沉痛,她的停滞不前,加重了交通的堵塞,路过的车辆,总会甩下一两句发泄怒火的话语,她充耳不闻。
车辆缓缓的从她模糊的视线之中驶过,时光随着车辙印一路向前而去,她抓不住。扔在副驾驶上面的电话响起,她擦干眼泪拿过来接通:“楚辞。”
“到哪儿了?”
“还有半个小时。”
她的车子也顺着队伍徐徐前进,被扔进了生活这一波急流之中。时间的空隙越扯越大,装下的是生离与死别,装不下的那一场永恒的相聚。
自徐瑜兮搬进了27-2,四人晚上会时常聚聚,阿诗才刚刚走出电梯,便嗅到了火锅的香味,勾起的不是她的食欲,脑中弥漫开来是火锅店内热火喧嚣的场景与凄凉的对照。
楚辞从她的手中接过包,弯身从鞋柜里面拿出鞋子,探出了她情绪的低沉:“院长好些了吗?”
阿诗微微摇头,凄呛在心底倒灌成了一弯河流。她伸手抱住楚辞:“抱抱我。”
陆怀瑾准备好了晚餐,让徐瑜兮开门叫一叫两人,就在刚刚开门的瞬间,却看见楚辞朝她微微摇头。
他抱着阿诗,不知该以什么言语安慰。半年多来,他见过阿诗的许多面,却独独忘记去探寻她说过的颓丧。如今见了,恍若被一把剑稳妥妥的击中。
阿诗没有用餐,直接洗漱之后便睡了。楚辞蹲在床边,言语轻柔的背诵着《安徒生童话》,想要以它的柔美去安抚她的梦境。
可她仍旧被梦惊醒,看见了躺在太平间盖着白布的院长,世界在那刻被染成了惊心的白。她没有呼唤,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也没有道别,她欺骗着自己,不说再见的话语,就不算分离。
她哭着醒来,转身抱住楚辞:“我可能要放弃院长妈妈了。”
“我懂。”简单的两字,却让阿诗的泪水如洪水决堤。
后面几日,阿诗经过与院长的主治大夫以及国内外心脏知名专家多方面的沟通,最后做出了放弃治疗的决定。阿诗在楚辞的陪同之下,在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上签字。一笔一划的用力敲定,就似院长几十年的生命,安稳的被尘土所掩盖,留下的是大家对她的长串怀念。
院长躺在病床上,双手紧紧地握着阿诗,所有想说的放不下的全都展现在了那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