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太阳才终于收了毒手,蒸腾的热气一点点消散,这片大地终于才算是有了点适宜人类生存的模样。
关月洗完碗出来,关母已经削好了水果,月月来,吃点水果。
犹豫了一下,关月走过去。
关母递了一个削好的梨给她,天气热,吃点梨,不容易上火。
接过梨,她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永远播着电视剧频道,爸爸永远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边抽烟,边看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象棋棋谱。
月月,你在月城工作顺利么?
捏着梨的手一紧,关月开始紧张起来,还行,挺好的。
我看你怎么比过年的时候瘦了?关母拍了拍她的手臂。
没有,过年的时候穿得多,现在穿得少显的吧。
你看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放心,要不回来吧。
嗯?关月一下挺直了身体,瞪大眼睛看关母。
你这孩子,不就是叫你回家么,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锅,怎么还给你吓成这样。关母堆着笑说,暗暗向关父使了个眼色。
关父吐出嘴里的烟,悠悠说:是啊,你看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要不了多久,估计这身边就离不开人了。
我也老了,你爸要真有个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多少,关烈工作又忙。你回来了,我们都能安心点。
关月握着手里的梨,怎么也下不去嘴,咬着嘴唇不说话。
关母再接再厉:你要是担心工作不好找,那可以放心,我有个朋友自己家开了个超市,我问过她,你可以到她那工作。
关月还是不说话。
要是不想工作也行,你爸爸的朋友蒋叔叔还记得么?他家前年刚得了一大笔拆迁款,他儿子岁数跟你也差不多,明天正好可以安排你们见见,要是合适,以后你就不用工作了,在家带带孩子,照顾一下老人。这么多年你也够辛苦了。
关月嘴唇都咬白了,梨汁流到手上,一片黏腻。
关父关母猜不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考虑,也都没说话。
关烈刚跟未婚妻俞漾漾打完视频电话从卧室出来,看气氛不太对,走到关月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关母拿了一个削好的梨递给他,没怎么,我们在跟你姐姐商量让她回来。
回来?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回来干什么?
关母斜瞥他一眼,什么好端端的,你爸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身边不得有个人啊?
我爸怎么了?这不好好的?这么多年不都这样?再说了,我不在这呢么?
关母气急,拍了一下大腿,朝关烈吼起来:你难道打算一辈子呆在这?一辈子呆在水务局?漾漾爸不是省里领导吗?等你们结婚了,让他想想办法,走走关系把你调到省里,到时候家里不得有个人?
关烈一把把梨砸回盘子里,拧着眉回道:什么领导?什么调到省里?妈,这话你都是听谁说的?我在这呆的好好的,调什么调,再说了,调动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他拽了一把关月的手臂,姐,你别听妈瞎说,什么回来不回来的,你就好好在月城呆着。
什么叫在月城好好呆着?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又挣不着几个钱,我让她回来嫁人怎么了?我是她妈,我还能害她吗?
关烈腾地站起来,急赤白脸地吼:嫁人?嫁什么人?妈,你怎么又搞这个?
关母愣了,呆呆看着儿子,半晌低头抹了把眼睛,哽咽着说:我,我这不是都为你们好么,我
好了,别说了。关父扶着沙发扶手缓缓站起来,拽了两下关烈,坐下。
他顺势跌坐在沙发上。
关父接着说:我跟你妈也是为你们的未来考虑,不回来就不回来,不调走就不调走,都以后再说,现在不急。
关母抬头看向关父,张了张嘴,被关父一瞪,什么也没说。
关烈你也是,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跟你妈吼什么。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关烈,拿着,今天你们买东西,应该花了不少钱,之后的订婚结婚也不能省,咱们老关家娶媳妇,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关烈没接,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钱。
你们哪儿来的钱?
我跟你妈攒的,不多,就10万。
关烈瞠大了眼,10万?你们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关父关母都是农村出身,文化水平不高,年纪很小就被招到鹿市工厂,做了一辈子的基层工人,后来关父因工受伤,更是只能做基础工作。
不间断的腿部理疗和供养两个子女,直到这几年,子女都工作了,才算是没有经济压力,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
听他这话,关母又不高兴了,你爸说是我们攒的那就是我们攒的,怎么,我们还能去偷去抢吗?
关烈想了想,扭头看关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