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下那抹茫然的灰蓝色慢慢聚焦,在看清所处环境时,小嘴微微张开,发出一声带着困惑的轻呼。
“这里是关禁闭的地方嘛”
小孩儿刚睡醒的那股软糯荡然无存,他难以置信地又揉了揉眼。
柔和的辉光从穹顶镶嵌的晶石中流下,将整个宫殿照得明亮,却没有那种生冷的刺目感。
霁炀半蹲下身把江诺尔放下,他没带人去禁闭室,也没带人回教皇的宫殿,而是选了好久才定下一间不大不小的偏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洌的、类似雪松的淡香,江诺尔站在门外,视线在两侧的书架和壁炉之间打了个转,里面温暖的火光反而让他犹犹豫豫地不敢多迈一步。
和他记忆中那个充斥着黑暗和窒息的,不到半平米的“笼子”没有任何关系。
江诺尔下意识抓紧了霁炀的衣角。
“怎么了?”
霁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尽可能地勾着唇角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些。
小孩儿仰起小脸和霁炀对视,眼睛里充满不敢置信的希冀:“要在这里关江诺尔吗?”
“还是害怕吗?”
霁炀不解地望向里侧,这是光线最好的房间了。
江诺尔点点下巴,又快速摇了摇脑袋,指尖不安地绞着过长的袖袍,小声补充:“江诺尔就是觉得有点太好了”
“以前黑黑的还有老鼠”
声音越说越小,带着记忆深处心有余悸的惶然。
“以后不会有了。”
霁炀开口,他没说什么安慰人的软话,只是陈述一个让人安心的事实。
又像是一种纯粹的保证,在安静的偏殿里格外清晰。
江诺尔鼓着脸,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霁炀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任由那只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终于,他听到了一声真挚的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感激。
“谢谢你。”
江诺尔是好孩子。
霁炀心里这样想着,伸手捏了把小孩儿的脸rou,鼓励道:“进去吧。”
像是得到了最重要的许可,小孩儿这才敢放肆开心起来。
他松开手里的布料,却没有立刻跑进去,而是先扶着门框,弯腰脱下了脚上那双沾了灰尘的靴子。
又小心翼翼地将两只鞋子并排摆在门外一侧,鞋尖朝外,码的整整齐齐。
做完这一切,江诺尔这才赤着白皙的小脚,像只试探水温的小猫一样小心迈过门槛。
暖玉的温度透过脚心传来,他忍不住蜷了蜷脚趾,嘴里“斯哈斯哈”的,可即便如此,还是忍着不适,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霁炀下一步指示。
像是邀请到别人家做客,努力遵守礼仪的乖宝宝。
霁炀跟着进来,见江诺尔两只脚在原地左脚踩右脚的乱倒腾,忍俊不禁。
他指向壁炉旁一张铺着厚厚银狼皮的宽大座椅:“去那里坐。”
江诺尔顺着霁炀的手看去,那把椅子看起来又大又舒服,还靠近温暖的炉火,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他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兽皮柔软,包裹着江诺尔整个小身子,他蜷在椅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观察霁炀。
总觉得又想哭了。
霁炀走到书架前,随手选中一卷厚厚的典籍,一回头就见小孩儿眼睛水蒙蒙地盯着他出神。
小孩儿嘴巴一张一张地似乎在嘀咕什么。
他走到江诺尔对面的椅子坐下,凑近了才听清,是在说:“怎么江诺尔明明感到好幸福还是想哭”
“江诺尔是不是太贪心了”
霁炀把书放进江诺尔摊在膝盖的掌心中,起身和江诺尔坐在同一把椅子上。
他握着江诺尔的手翻起书。
那是一本童话读物,却包含谋略、智慧与哲学。
翻到某页时,他在其中一行字符上敲了敲,上面古文字大意写着:
“当森林赐予你超出怀抱的珍宝时,它不是在奖励你的贪婪,而是在考验你的器量。”
江诺尔听得一知半解,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很厉害,特别厉害,像哥哥一样厉害。
小孩儿眼底的那点崇拜藏也藏不住。
霁炀揉了把江诺尔的头发,眼底那点慈父的柔光跟着藏不住。
“那你在这儿看书,我等下让人给你送些吃的,好不好?”
“你要走了吗!”
江诺尔立刻脱口而出,连音量都拔高了不少。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兽皮里,闷闷地说:“那我一个人乖乖看书”
“嗯,我忙完过来。”
江诺尔依依不舍地问:“真的忙完就来吗?不会是像父神一样哄着江诺尔吗?”
“其实父神要忙也没关系的,就是父神总说会回来,江诺尔总在等。”
小孩儿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