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
白肇东忍不住问,“这件事情是你捏造的。”
“不,的确是真的。可如果不是陆伯辛以程家事相威胁,我怎么都会替世子遮掩一二。”魏晗苦笑,“我从此便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凭他拿捏。”
“程家事。”白肇东咀嚼着这三字,不禁心下大骇。
魏晗深深看白肇东一眼,“程家不出事,我怎么掌玄甲卫呢?”
“可我听说是先帝出宫遇刺,当时负责保护帝驾的是玄甲卫。这件事与你有关?”
“恰当的时机,一个小布置就可以做大事。”即便是上等牢间,床也不宽敞,两人挨的极近,魏晗的声音仿佛就在白肇东耳边呢喃,“就像你推动魏家分宗,当时那信儿传进牢中,我就明白这是难得的机会,立刻吐了血。你很聪明,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不是吗?程家事,一个道理,不用我多讲了吧。”
老人暮年的呼吸在耳际仿佛沉闷的风箱一般粗重,牢中的寒意无孔不入,白肇东紧了紧被子。
白肇东乍然一听有些惊诧,细想却能明白。当年魏晗因王家家破人亡,那个时候,魏晗必然会想报仇。要报仇,就要握有权力。
白肇东不解的是,“这件事陆家怎么知道?”
“我也想知道陆家是怎么知道的?可惜老国公去的太早,纵到地下,我也无颜见他老人家。如今我落到三殿下手里,不知是不是天意?”魏晗自嘲。
可其实,如果朝中真的有人支持三殿下,他魏晗勉强算一个。
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这一生,作恶甚多,有此报应,也是天理循环。
“你要小心林程。如果他要报昔年程家之仇,魏家已经一败涂地,其他人享过我的福贵,如今受我牵累,也是有因有果。你不一样,你不沾魏家半点,魏家上下,也就你还算个人。你我虽无父子之情,可我总是盼着你好的。”
魏晗轻声一叹,叹息中五味杂陈,他这一世,不能不说不显赫,可回味起来,最有滋味的竟还是年轻时一心一意当差的那几年。
哪怕得罪权贵,哪怕百般后悔,却是那样真切的活过。
后来,他谋夺程家大将军之位,由此跻身帝都权贵之列。不想,却是成于斯,败于斯。
因果相报,不外如是。
夜已深。
隐隐有更鼓声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魏晗伸手拍拍白肇东的被子,“睡吧。”
☆、二二八章
第二二八章
第二天一早, 白肇东起床,见魏晗仍无动静,以为魏晗还在睡, 洗漱后见魏晗还是头朝里的姿势, 白肇东轻手脚的将自己的被褥收拾妥当, 魏晗仍是一动不动,白肇东立刻察觉出不对,唤了几声没应后,直接扳过魏晗的身体, 已无生息。
魏晗这人之将死, 其言也善,内容之劲爆, 穆安之都震惊不已。
穆安之出生时, 柳家已灰飞烟灭, 柳皇后待穆安之也很冷淡, 即便是生身之母,穆安之也不能拍着良心说与他生母有多深厚的母子情。但,柳家事竟有此等内情。
倒是魏家没讨得好,魏晗直抒胸臆的这些话,完全把穆宣帝心中仅存的一丝君臣之臣也消耗殆尽。
睿侯那是谁啊,那是穆宣帝心中的皎皎明月、朗朗清风,为着穆宣帝的江山, 几番出生入死, 最后将性命都交待在了北疆。至于魏晗说的睿侯连上十二道奏章惹怒穆宣帝的事, 穆宣帝对穆安之道, “魏晗的话,一句都不必信。这朝中, 谁会为了给旁人求情连自己爵位官位都不顾?谁作戏,能做到这个地步!是,他是后来再度封侯,可难道他长了前后眼,知道自己以后还能赐爵?”
穆安之点头,“陛下这话在理。”
“事情原本就是如此。”穆宣帝面容转淡,“既然魏晗提及程家之事,就交由刑部重新审查,当年程家可有冤枉。”
穆安之便又领了一桩差使回刑部。
杜长史知道此事后说,“倒没想到程家得利。”
“有什么用,程家人估计都死完了,便是翻案,那些冤死的难道能活?”穆安之不以为然。
黎尚书跟穆安之商量着,这案子就请穆安之挂名,程侍郎赵侍郎督办。
穆安之道对这案子半点兴趣都无,“尚书大人挂名就可。”
把黎尚书急的,三殿下您审案是把好手,怎么半点政治头脑都无,程家案有何要紧,要紧的是,现任朱雀卫大将军林程,母家便是程家啊。这么绝佳的送人情的机会,怎么能不用呢?
黎尚书以目示意杜长史,赶紧劝劝殿下。咱们殿下正直惯了,你小子不会也转不过弯儿吧。
杜长史也劝穆安之,“当时殿下在御前,陛下既将这差使交给殿下,殿下怎么也要挂个名儿的。”
“好吧,随你们。”穆安之不想为着这么桩小事聒噪,便应了下来。还好,殿下虽有些犟脾气,却是肯听忠臣劝谏。黎尚书笑眯眯,“那臣就这样吩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