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好大的气派!”宋平靠窗眼见前方数十艘船队,几要将河道占满一半,不由赞道。白真坐在桌边正看一册琴谱,恍若未闻。宋平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一笑而过。
三日前,白真一睁眼,便见到了满脸担忧的宋平。白真哪里记得清自己是如何从淇官那处逃脱的,宋平也是一问三不知,只道是见有人死死抱了块木板在水中漂浮,好心救起时这才认了出来,随后又讪讪道:“小生不敢说出少爷身世,只说是同乡。贿赂了艄公,才将您藏在这船上。”
白真见他不仅不记恨驱仆一事还竭力维护了自己,不禁松了口气,真心道:“多谢你。”见了旧主,宋平也不敢隐瞒,将自己复又卖身入了州府大人赵家的事也絮絮说了,又道小姐爱听琴,如今出嫁,自己便被打发着一同跟去了。此刻二人便住在艘小船上,跟着陪嫁的船队。
白真尚想要瞒自己的事。宋平已很识相,未问其他,只极力劝道:“不如在此静养好了身体,待过几日船靠码头,您再上岸自行回去。” 白真权衡了一刻,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本就是旧日主仆,宋平又低眉顺目十分尽心。不过几日,白真已能起身走动,甚至于内息都恢复了一半。他悄悄趁夜出去透气,逢船工二人私语,方知有人在河上寻到一只船上有两具尸首。看情形正是其中一人下毒,另一人将下毒者殴打而死,事后又毒发身亡,二人死状都是极为凄惨。听了片刻,竟似是淇官和那大汉的形容。白真有些意外,又觉大仇得报有些欣喜,缓缓踱步回去时,见宋平又要打地铺。海上风冷,他虽是被伺候惯了的人,仍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道:“这床还算大,你睡上来吧。”
宋平果然迂腐,结结巴巴地推脱了好一阵,直到白真真要恼了,这才战战兢兢合衣睡了上去。一上床便缩在最里头,紧紧闭着眼,一脸自己过于僭越了的羞赧样子。白真想起自己曾起收男宠的念头,只觉好笑,自顾自地躺下。许是身旁有人暖和了许多,白真很快睡去。他一睡着,宋平就睁开眼,促狭往那莹白光滑的侧脸偷香了几口。如今二人共处一室,怕白真生疑,颜风易也只能耳鬓厮磨地温存一会,耐下性子来抱他入睡。
翌日一早白真醒来,见二人抱在一块儿,宋平还在呼呼大睡,硬是忍了没有发作。一连几日,白真再三想要避开,可一觉醒来又是故态复萌。宋平一醒就只摆出一脸绝望的可怜样儿,倒让白真自省是否过于苛待了他,又在茫茫水面上,哪里都去不得,只好不再计较。
出了朝廷官员满门突发怪病暴毙的事,里头又还牵涉了个宫人死于非命,官府哪敢怠慢,将方圆数百里内都戒严宵禁了。眼见水路畅通,再有一二日就要行出地界,颜风易无意瞥见船上妆箱,生出个作弄的心思,不由一乐。
白真这晚打算彻夜调息练功,看宋平回到房内,刚想让他自行去睡,却见他面目凝重不似往日畏缩的模样,不由皱眉问道:“什么事?”宋平沉yin了片刻:“再到前头,这船必要被拦的,官府或会来搜查。”白真点头:“我是偷藏在这里的,不如趁他们不备躲去官船上,免得连累到你。反正我已恢复了不少功力,就算要出逃也是不难的。”
“就怕他们急要找人充数,你来历不明,若将闹出来,倒正中了他们下怀。”宋平滞了滞:“也是我考虑不周,一时耽搁,没能把你早一步带出险境。”
“这和你何关?”白真只当这是他护主心切的憨话,抿唇微微一笑。见他走去开箱:“难不成你要我藏在这箱子里?”
他取出一叠衣物,白真上前去看,宋平状似恭敬地双手捧上。白真一抚,一套绸衫十分美丽,正是套女子的衣物。缎上或是绣花针还未除,指尖扎得一疼。白真恍惚了一会,就听宋平笑道:“你换上此衣,我自能帮你搪塞过去。”过了好一会,白真又闻自己如梦初醒般道:“。。好。”
24.
颜风易猜得不错,入夜不久,果见远远有数艘小舟正一排候着,已能见上有官府旗帜。眼前虽是州府上的嫁妆船队,那些人等奉了上命,也不过是言语上客气了一番,如此一艘艘查验过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将黑河面上照得灯火通明。
待到船尾,见这船甚小,只上来三个兵丁。舱内一目了然,除个一脸呆样的琴师便是个戴面罩的女子坐于桌边。看她身形虽较寻常女子高些,却是腰身纤细,生得凹凸绰约。琴师忙道:“我娘子是生了疹子,不能吹风。”
那三人俱在肚中酸得大骂,一呆子得了这般可人。领头的那人嘴里说道:“我方才丢了枚铜钱。”说罢弯腰去往桌边寻,只见那女子高高的胸脯起伏着,便连凳子面上压着的两片软rou都端的丰腴。他yIn心顿起,故意去摸那裙下的脚,一股子芬馥之气缭绕鼻际,于是嬉笑道:“小娘子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啊。”那两人也都嗅到,互看一眼,十分兴奋。
那风情俏丽的小娘子面罩后一双美目转盼流光,似露薄怒,却又羞不敢言,忸怩地垂头下去盯着地面,手上捉紧了桌布。那几人哄堂大笑,待要下船,也不管那琴师